文:杨佩珊
海螺松树梢,知了叫声不停,知知知,知知知。松树下的绿草地,满铺干松针,松针上松子四佈。
沙滩前,浑浊的海面,浪层层叠叠,一浪接一浪,呼啸而来,呼啸而去。海失去平日的宁静,如个发脾气的疯汉。狂笑,怒吼……肃杀的空气,轰隆轰隆的涛声,犹如古战场上,万马奔腾。
这是十二月,东北季候风猛吹,潮水大涨。
海面上不见舢板渔船,只见货运船在风中浪中,摇晃不休,似沉非沉。
天空的云,五彩斑然。
红彤彤,却没有热力,也不刺眼的太阳,嵌在金色的天空中,染得黑黝黝的海面也成了金色。
太阳静默无声,悬浮在空中慢慢的释放他最后的光芒,无声的落入黝黑的海平线。
风乌都都的吹,犹如号角,声音悠长。海滩上的树,都哗哗的随风摆动枝叶。
海面一片黑暗。天空微弱的光,照着树木,树木都成了黑黑的影子。好像怪兽张牙舞爪。
夜色无声的来临。
父亲终生没回中国
上世纪我的父母就由这风、这海水带来这里。如今我望着海的那一边,那是我父母的来处。
父亲终生都没回过家乡。那时中国还没开放。等到中国开放,他已年老体弱。父亲1985年去世,在砂拉越住了70年, 始终没机会回到他出生的地方,这是父亲的遗憾。
过后,母亲75岁时,随旅行团回去一个月。而后,84岁时再一次见她的弟妹。2013小阿姨过世,二阿姨又过世,母亲也过世,一周后小舅也过世——上一代的联系就中断了。
所幸小弟带母亲回乡时与表兄弟姐妹认识,之后我们的兄弟姐妹才得与他们联络。
隔了一道海,在古代,就意味可能永不相见。只能书信往来。 靠季候风带书信,一封信往来都要好几个月。
所以这海就是父母与亲人的阻隔。
望着海,望着夕阳,望向遥远的天际。那是我的根,我先祖的发源地。父母经常口述家乡种种。
父亲常说:“危难时,田地可弃,房舍可抛,凡是身外物都可舍弃,只有姓氏与母亲话千万不可丢——那是根。”
他要我们永远记得自己的根。
而这一头,是我的出生地,我成长的地方 。
哪里是我真正的家?
地上的家三短暂的
《哥林多后书5:1》……我们这地上的帐棚若拆毁了,必得神所造,不是人手所造,在天上永存的房屋。
是的,无论在世上活多久,多长,这个地球,仍然是一个暂时的帐篷,一个暂时的家。
所以,地上的家乡无论在哪里,都是短暂的。
我们要找的是一个永恒的家乡。
永恒的家乡在天上。父亲终于回到他的根,他永恒的家。
在夜色中,我踏着脚步,往我地上的家走。对父亲终生不能回乡的遗憾,终于释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