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：黄子
兵临城下多时，未能不战而屈乌克兰人，普京大帝，悍然挥师入侵。
真打？！世人或许有点意外，但也不全然意外。
唉！从武汉爆发，攻击全世界人类两年多的 COVID 19，还未完全停止肆虐；截至2022年3月9日，已经4亿4千多万人感染，6百多万人不幸身亡。死者已矣，感染者痊愈之后，遭受后遗症的折磨深浅不一，痛苦又会持续多久？我们不得而知。COVID 19，是天灾？是人祸？迄今并无定论。俄罗斯入侵乌克兰，肯定是人祸。
俄国坦克战车压境时，世人依稀见到杜甫所描述的：
车辚辚，马萧萧，行人弓箭各在腰。
但见不到的悲戚是：
爷娘妻子走相送，尘埃不见咸阳桥。
牵衣顿足拦道哭，哭声直上干云霄。
纵然是保家卫国之战，父亲、丈夫、孩子上沙场，难道儿女、妻子和父母，就不牵不挂，不焦虑不伤心？战火一烧，即使不变成“可怜无定河边骨”，不断肢伤残而能全身退回；无数军人的“战争创伤后遗症”也是一生之久，身心受害；许多甚至使妻儿不堪其扭曲行为，婚姻家庭破碎。
俄乌开打之后，有一年轻俄兵于阵亡前与母亲通电话。他说，上头告知是前来军事演习，可入境后才知是真枪实弹打仗，且还要攻击平民百姓；他内心交战，甚是为难。随后，他所在的坦克被炸毁，而他手机的遗音则传遍全球。闻之令人伤感。
战火已燃烧多日，还会打多久？难说。主攻的俄军，阵亡数以千也可能上万；挨打的乌军、百姓，更是死伤累累。
二战后的战争，相对而言，一般军人死伤人数已大大减少，不至于像二战前的所有战争，数万军士一夕之间阵亡。最恐怖的莫过于春秋战国时的长平之战，投降之后，40万赵国俘虏被白起活埋！而现代百姓死于战火，或因战争流离失所，伤病饥饿，缺医少葯，数字则是海量；数十、百万人民丧命。
萨达姆发动两伊战后，意犹未足，入侵科威特，引来联合国批准的美国联军讨伐，以后美国几次兴兵攻打，伤亡以百万计；而逃离家园的难民，百万千万，真是到了曹操《蒿里行》的惨状：
铠甲生虮虱，万姓以死亡。
白骨露于野，千里无鸡鸣。
生民百遗一，念之断人肠。
经过黄巾贼的叛乱，再来董卓入京的倒施逆行，当时还算是“正义青年”的曹操等人，号召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。可是军阀们各怀私心鬼胎，结集大军只顾吃喝开会拖延，坐视军士的铠甲生满了虱子，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。有正义感的曹操，对百姓还有怜悯恻隐之心。
每一次伊拉克被攻打过后，记者不会去拍摄城市被狂轰滥炸后，满目疮痍的残墙断垣、遍地肢离体碎的残肢、无人埋葬的尸骨。别告诉我，数以百万逃离家园的叙利亚，没有“白骨露于野，千里无鸡鸣，生民百遗一”的恐怖场景。
一场场战争结束过后，或是“歹戏拖棚”，拖得太久，失去新闻价值，记者、专家就纷纷离开。战后，失去亲人，或一家伤残，家园毁于战火，如何从废墟瓦砾中重整家园的痛苦挣扎，这些一代、几代人的悲惨，都不是媒体的关怀，都不关各路专家的事，世人也就像没发生过一样。
谁还记得——当年海明威加入国际军团，投入西班牙的内战？连他的名著《战地春梦》也就像一场春梦了无痕了。
这次普丁大帝“武皇开边意未已”，他才不管“边庭流血成海水”。让人悲伤齿冷的是，这竟成了各路专家、学者以及“人人CAN BROADCAST 的时代”，许多人大发正义凛凛伟论的题材；像从前京剧的看客，会看戏、看门道的行家，看到精彩处，TIMING非常准确地大喊一声——好！外行人看热闹，也会在社媒上点赞。至于中文区的名嘴专家，对着血淋淋的镜头，谈笑风生，分析双方的武器优劣、战术的高下，这些人的专业知识，没得弹。问题是，心肝呢？残酷的战争，像打一场血腥电玩的游戏，在热闹无比、排山倒海的笑谈中，人性异化，变得完全冷血了！
还未南征北伐，想要重整汉室，一统天下的曹操，面对黄巾和董卓之乱的残破河山——白骨露于野，千里无鸡鸣，还会念之断人肠。而现代人对战争，死的伤的不是自己或自家养大的儿女，被炸毁的不是拼搏大半生才买下的CONDO，竟能高谈阔论——该打！打得好！
我们需要知识、学问，需要专家理性地梳理错综复杂的国际问题；但我们还需要对战火中的受害者，有点心肝。别只顾在媒体上消费和卖弄，更别大发廉价的正义感，片断的史实。
上网谷歌一下余光中在55年前越战时，写的《如果远方有战争》：
如果远方有战争，
我该掩耳或是坐起来，惭愧地倾听？
应该掩鼻，或该深呼吸难闻的焦味？
…………
如果远方有战争，而我们在远方
你是慈悲的天使，白羽无疵
你俯身在病床，看我在床上
缺手、缺脚、缺眼、缺乏性别
在一所血腥的战地医院
…………
战争是人类悲剧，是灾难，不应成为消费平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