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:黄子
在名种榴梿如D24、红虾、猫山王一一问世之前,交通尚不发达的年代,家乡昔加挽榴梿是百多英里外新加坡人的最爱。其时,新加坡多的是冒充的昔加挽榴梿。那是我最早理解“物离乡贵”这老话的意义。
主耶稣受难前,在伯大尼麻风病人西门家作客,有个女人打破玉瓶,把真哪达香膏,浇在主的头上;众人哗然,犹大不满,因为真哪达香膏太贵了,价值等同一个人三百天的工资!香膏极贵,因为原料和制作工序,也因为从遥远的印度运来。两千年前,无论是陆路水路,运程所消耗的人力、物力巨大,广东话说“条数难计”;再加盗贼、毒蛇猛兽、巨浪吞船、风暴灭人畜等等各种危险,若一本没有万利,谁去冒险送命?《马太福音》11章7-8节——耶稣就对众人讲论约翰说:“你们从前出到旷野,是要看什么呢?要看风吹动的芦苇吗?你们出去,到底是要看什么?要看穿细软衣服的人吗?那穿细软衣服的人,是在王宫里。”
王宫里穿的细软衣服,除了指细麻布,更可能是指从汉朝长安,千山万岭跋涉而来的丝绸。一磅丝绸料子价值12盎司黄金!当凯撒穿上丝绸TACO,出现在剧场,吸尽罗马人的眼球,震撼效果不在罗斯玛几十箱珠宝的曝光之下。
70年代末,彭柔两州森林被砍伐过后,政府大事垦植油棕园。我国缺乏劳动力应付如此粗重工作,于是印尼劳工涌入,大量皆属非法。起初非法外劳多受雇于垦植区,后来进入建筑工地。非法外劳曾一度在彭柔交界区大肆打家劫舍,杀人强奸,一时风声鹤唳,人们谈虎色变。这些人除了少数原就是其本国本乡的亡命之徒,更多是因本地雇主无良而受欺压、剥削、歧视、奴役,有者还须忍饥受饿,领不到工资,导致他们铤而走险,或杀无良雇主报复。合法的印尼女佣被虐待、剥削,简直是罄竹难书。“人离乡贱”莫此为甚。
数以百万合法、非法的外劳离乡背井,倘若他们赚到了一桶金,衣锦回乡,会受到乡亲父老的羡慕或尊敬;但在此,即使他们当中有人混到了拿督的衔头,国人始终视他们为外劳。在马来西亚人的眼中,“外劳”就是“外劳”。无论他们出卖的劳力对我国经济有什么贡献,一般人眼中,他们还不如快速致富的骗子、走私贩毒的歹徒。而各国偷渡而来的难民,有难民证或没难民证,又有多少人会/敢雇用他们,会公平对待呢?
为了逃离战乱、投奔自由,或是“淘金”而离乡背井,到异国异域,总免不了被歧视,被视为“贱”——除了跨国企业高薪聘请的精英。在旧约圣经,即使赫人口头尊称为王子的亚伯拉罕,这位外来户的大牧主,免不了当orang asing、pendatang,受到某种程度的歧视——购地埋葬撒拉被敲诈。他和儿子以撒逐水草而居,一再受到土著的骚扰。他们虽不贱,歧视却难免。雅各一家进入埃及,能住在歌珊美地,原因之一,是文明的埃及人,受不了游牧民族身上那股难挡的羊膻味。
人离乡贱,根本就是偏见。在人眼中,人有贵贱,但在造万物、造人的上帝眼中,却不是这样。
人视为贵的,主耶稣却说:所罗门王极荣华时穿戴的,不及一朵花。人视为贱的,上帝却贵之重之;主耶稣和遭人歧视、排斥的税吏、罪人吃饭。无论什么人,黑白红黄,上智下愚,甚至狰狞、凶恶、残暴、丑陋、卑贱的歹人,上帝仍然降雨给他们,阳光空气一天24小时,充足供应;甚至将祂的独生子,赐给他们,叫一切信他的,不致灭亡,反得永生。
若非上帝有爱,在没有一个义人的人类,谁人不贱呢?犯罪、堕落、卑贱的人能尊而贵,全是上帝的恩典,无一例外,谁可以歧视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