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访:游长康传道
采访、整理:又青
走投无路了。
“不可以!”——如雷轰顶,震慑了长康。他拖着轻浮的脚步,挨近躺椅,双目无神望着天花板。备好的杀虫剂,已放回原处。
“我绝望了,我想杀死全家,杀死自己!太太怀着第四胎,正要动手,如果不是那把声音……”,游长康传道说。他冷静下来,再次确定那扩音器般在耳际响起的三个字,不是别人说的,却是上帝及时制止。那以后,他不敢了,决心回教会,寻求帮助。
游长康那时还不是传道,连上教会都不固定,与太太闹得僵。现在,他们在基督里修复了关系,孩子5个,自己也当传道约8年。回顾往事,确实不可思议,却又实实在在,是上帝恩典印记。
耶稣基督降世为人,担当罪人的刑罚,死在被视为咒诅的十字架。三天后,祂复活了。印证了《圣经》说的“复活在我,生命也在我。信我的人虽然死了,也必复活。”游长康确实经历了“出死入生”——原本“死在罪中”,却因信靠耶稣,脱离罪恶捆绑,获得“新生命”。
他“死亡”的故事,从2002年以前说起。
“Changkalan!Changkalan!”(方言;游长康名字谐音,是一种果“沙梨”)“石头蹦出来的!”“垃圾堆捡来的!”——同学都拿他的名字、身世开玩笑。父母很早就把他给人了,领养他的“婆婆”一把年纪了,别人说这么老了还收儿子吗,于是就改成孙子。他不甘同学羞辱,就一个个请他们吃拳头,从三年级打到六年级。婆婆知道了,到学校去骂那些孩子,给他出头。
上了中学,初三考试不过,再读一年,18岁中五毕业。长康交了一些朋友,一起看色情带子、抽烟,偶尔小赌。后来,黑社会也进了,每次“开片”就去助威一下,真正要砍要打的时候,又不敢。那时给人的印象是孬仔一个,这种形象仿佛从小随附纠缠不去。18岁时婆婆一病不起,照料了十个月,就去了。从此,他是真正“一个人”了。
23岁,他结婚,做厨房工,兼学厨艺。1992年,太太第三次流产,两人悲痛一次比一次深。长康的老板娘是基督徒,就向他们提起了耶稣。长康说:“我和太太祷告,隔年上帝真的赐给我们一个女儿。但我重男轻女,我又求神,再要个男孩,上帝又答应了!”有了孩子,他对上帝的热情却一天天减退。1995年,又回到旧生活。
那时,长康早上11点工作到晚上10点,跟着赌到凌晨4、5点。太太不高兴,经常吵架。如果输钱,就顺手怪罪太太。以为只是排忧解闷小赌怡情——长康没想过也有不能自拔的一天。1997年,他开始到酒吧夜店兼工赚外快,接触了摇头丸,产生幻觉,疑神疑鬼的。看见太太跟别人好一些,就打翻醋坛子。
不管太太喜欢不喜欢,长康把色情片女主角取代了太太,太太倒成了后补,婚姻裂缝愈来愈大。一次争吵,盛怒中长康错手打了太太。他力气大,如果稍微偏移打中要害,也许就闹出人命。这事以后,两夫妻相见无言。
背负赌博巨债、忧郁、滥药以后的恍惚、家庭关系破裂,长康觉得日子是越来越难……他也不再想起上帝。直至那天,躺着望天花板时,才仿佛想起“上面”有着什么。
这一家人,最终从生死瞬间拯救出来,上帝终究没让他“铸成大错”。急拐过这个险弯以后,长康仿佛被安到了另一个跑道上。他说:“我走投无路,又回到教会,我向牧师坦诚一切一切的罪行。牧师要我好好祷告,认罪悔改。”那时是2002年中。
那些生命里载浮载沉的,给人虚假盼望的东西、罪中之乐,长康渐渐远离了。他一点点把债务还清,也卖了自己后期开设的海鲜餐馆。当生活没有滥药,不再赌博,也开始戒烟,人的脑子更清醒了,回首过去的行为,自然愧疚。相较起第一次接受主,那是为了得到祝福;但这一次,他是真的承认自己的罪,承认需要耶稣涂抹他的过犯了——这第二次的认识上帝,长康才真正重生了——与耶稣“同死”,“同复活”。
2003年3月,长康到基督教卫理公会清福堂担任干事,后来,牧师又介绍他到印尼BPTC(Bandung Prayer Traning Center)进修。在一次讲座会,印尼牧师讲的信息是处理家庭、父母、伤害等,正是自己经历的伤痛。长康哭得不能自已,之后,他开始学习饶恕一直憎恨的父母亲,也不再质疑自己,像是“是不是我不乖,父母不要我”“是不是我很常生病,父母放弃我”等等——在天父里,他是上帝的孩子,是珍贵的。
长康找到了出路,但太太和孩子没有。2005年的一天,太太参加一个基督教聚会,他去找她,抱着太太说对不起……愤怒、委屈、难过,一股脑儿,涕泪俱下。翌日,太太见了长康就骂,多年的积怨都决堤而出。长康说,情况总算好转了,两人不再冷战,开始沟通、饶恕,最终接纳彼此。而大女儿也原谅了他——他向女儿道歉,女儿是看过他打妈妈的。女儿当时说:“‘好彩’你今天说了,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!”女儿当时才10岁,一个稚嫩鲜活的生命……长康听愣了,再次感谢上帝将他从歧路挽回。
2010年,长康到神学院念书,毕业成为传道,现在新甘光基督教卫理公会。那一带的居民,有些认得他的,都惊异他不一样了。以前一个朋友染上赌瘾来找他,纳闷长康是怎么戒掉的。长康说了自己的经历、如何靠耶稣走过来。现在,长康还在为这名朋友祷告,盼望他有日行在主恩中。
《圣经·罗马书》6章4节“所以我们藉着洗礼归入死,和祂一同埋葬,原是叫我们一举一动有新生的样式,像基督藉着父的荣耀从死里复活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