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:陈朝强牧师
一、那一个老人
认识高高瘦瘦的黄启城弟兄,是在诗巫卫理公会怀安堂牧养的时候。那时,他刚来参加崇拜不久。
2003年,怀安堂认识到上帝已经多年预备了华人与原住民的共同语言——马来语,因此展开原住民长屋认领事工(从前,伊班族不谙马来语,华族也说得不通畅)。黄启城弟兄得悉后,就问是否可以参与此事工,还毛遂自荐说,他会讲几种原住民语言。也许,我们都是长久在森林从事木山工作的过来人,对住在高山峻岭、原始森林中的原住民不陌生,而且都有一定的“还原住民福音债”的负担,因此一拍即合。于是,星期六傍晚一行10余人开着车,浩浩荡荡往乌也路70公里的伊班长屋,开始了原住民福音的工作。
我们有大人聚会、儿童主日学,还有大型的圣诞节布道会等——这些都是用马来语传讲。然而,启城弟兄却混在伊班人中间,用伊班语一边话家常,一边讲福音。由于语言畅通无阻,他们建立美好的关系。那一年,全砂点燃起原住民福音事工之火。有的堂会认领长屋福音事工;有的在城市建立国语崇拜;有的组短宣队去遥远的原住民长屋,甚至也派宣教士到他们中间。2006年,我受委派去古晋牧会时,怀安堂已认领5座长屋,并建了一座可容纳百人的伊班教堂。这些都见证上帝所行的奇事!
二、“泰山”回来了
黄启城虽然80高龄,但他身体健康,健步如飞,爬山越岭并非难事。因此,他仍然每年参加原住民短宣队。也许,几十年在木山工作,已经把森林当作家园吧!就好像我44岁,放下印尼木山事业回来读神学时,反而不适应都市生活。那一天,神学院短宣队去木山营,我闻到马路泥土的气息、葱绿的森林,以及树皮的气味。我突然不知觉地喊着说:“泰山回家了!”这才惊觉森林是我家,原住民是我的家人!
三、比一家人还亲
想起带着一班原住民进入大森林勘察,白天翻山越岭、涉足溪流,大家互相扶持;夜晚搭棚一起睡觉。鼾声、磨牙声、流水声、鸟声和虫鸣,此起彼落,构成自然界美妙乐章。那时,我们比一家人还亲!有时,在深山野岭偶遇另一种语言不通的族群,他们无论男女老幼都袒胸露肚,过着非常简朴的生活。大家都小心翼翼,提高警惕,以免有所误解,或陷入他们精心设计的捕猎机槛。有时,夜晚豪雨来袭,各种躲在泥土里不知名的爬虫,纷纷从洞里钻出来,好像高速公路上忙碌的车辆,在我们胸膛交叉奔驰着。那一夜,我们坐着睡觉!
四、Sebentar有多久
一位资深的勘察员说:“今晚我们不必搭棚睡觉了!”“为什么?”“因为这附近有长屋!”“需要多少时间?”“一下子(sebentar)就到了!”大家都欢呼说好。走啊走啊,半个小时怎么还没到?回说:“一下子!”一下子,一下子!不知讲了多少次“一下子”还没有到!下午4点了,听不见狗吠和鸡叫声,再不搭棚,大森林中天很快就暗了!夜晚,问起为什么“sebentar”那么久?他说:“我们走三四个小时的路程都是sebentar,走一两天的路程才算是lama或jauh!”这就是文化差异啊!
另有一次,又是勘察森林,一位年长的原住民说,再走一下子就会到达一条河。又是“sebentar”!有了前次的经历,这一次学乖了!就问他到底“sebentar”要多久?他拿出香烟说:“抽一根烟就到了!”(他们都没有手表)哦,那的确很近!走啊走啊,预计早就抽完几根烟了,怎么还没到?停下来问他。他从口袋拿出半根烟来,说还没抽完。我晕了!原来他抽了一口,熄灭,放进口袋里;以后,走了一段路,再抽一口,再熄灭,再放在口袋里!如此这般,真不知他几时才抽完这一根烟!原来要真正了解一个族群的文化和习俗,需要时间啊!
他们有的虽是回教徒,但仍然持守原住民习俗;有的是基督徒,但也抛不掉族群的传统。所以,原住民的福音工作除了差遣短宣队之外,还是要派传道人深耕啊!神说:“我可以差遣谁,谁肯为我去呢?”但愿更多的年轻人起来,承载福音的使命,在他们中间教书、任职! 一生的年日飞逝而去,启城弟兄和我都垂垂老矣。但愿每一个基督徒都数算自己的日子,好叫我们得着智慧的心!活出一个有价值的生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