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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渡过了流沙河

文:黄启城

《西游记》沙僧过流沙河,靠项下挂的九个骷髅头(神话故事);而我过的流沙河,是靠上帝手中伸出来的杖和竿。《诗篇》说:“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,也不怕遭害,因为你与我同在,你的杖,你的竿,都安慰我。”(诗23:4)


这段亲身经历,要从七十年代七月份的某一天说起。那时我在加帛与二名同事,被派去古晋三马丹(Sematan)勘探木山,在当地聘请了九个毕达友人,一起进入查看山势与木材分布情况。从三马丹起行,沿印尼边境到最南端的丹绒达督(Tanjung Datu),再由海边走回三马丹,预计在深山野林里十五昼夜。

三门山河吃人鳄

走到第八天,在国界上看到界线的石墩,又在不远处有印尼制造的咖啡袋与香烟盒。当地土著惊惧得不得了,马上退后还说这里有印尼兵呀!如遇到必被抓捕,送去雅加达囚禁。他们害怕不敢再走,要求马上回转,我用地图指给他们看: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在这里,刚才走过的是两国的分界线,是大家都可以行走的。再三解释,他们仍坚持原意,拗不过他们,只有按图测量,另寻最便捷的路径,就指着90° 向三马丹海边进发。


这是一片高山与平地混合的森林,来时走高山回去走平地。匆匆地走到五点多,疲累不堪了才搭建最简单的帐棚休息;计算只要四五个钟就会走到海边,然后走沙滩回去。第二天大清早上路,走了一个多小时,到达三门山河 (Sungai Samunsam;后来宪报将此地区划为野兽保护区)。这条河地处平原,水流缓慢,吃人鳄特别多,我们不敢贸贸然趟过河,就循着上游寻找较窄之处。可是走了一个多钟,河还是一样地宽,水也是一样地流。正愁烦,看到有棵枯树倒下横越两岸,水深不及一米,我们就商议手牵手一起渡过。感谢主!平安渡过了,没有被鳄鱼叼了作点心。

脚步虚浮流沙河

这样延误了个把钟,抵达海边,夜幕已低垂。看到三三两两的甘榜房屋,就借问哪里有井水,要汲水煮饭。村里人看到我们行动装束,还以为是地下份子,睬都不睬,马上关紧门户;没办法,我们只有自己寻找。吃饱后远远看去,三马丹灯火已大放光明,晚上的海滩光亮一片,我们就背起行装,想到三马丹去过夜。走呀!走呀!走了十多分钟,就遇到相当辽阔的达浪河(Sungai Talang-talang,甘榜丽摩往南徒步约半小时抵达)。还好河流退潮中,于是我们躺在沙滩上休息等候。约莫过了半小时,看到水位稍退,就叫他们起身过河;可是他们不理你怎么催,总是不回应。我们三人有点火气了,就贸然先走,看他们跟是不跟。


这要先说明,走一整天,大家都疲惫不堪,手里都拿着拐杖支撑,高佬张智忠走先锋,我是第二高走第二,还有一位张公保殿后。我们还自作聪明选择窄的地方过去,水深两尺多,水流比较急。只走到半路,高佬脚步虚浮摇摇欲倒,靠着手杖很危险地上了岸,他急迫地回头呼叫我:很危险,不好再走啦!说时迟那时快,我也到河中央了,脚下似踏着软棉棉会流动的东西,东歪西倒。感谢主!祂叫高佬伸出拐杖,千斤一发之时拉了我上岸,两人相顾拥抱,捏出一身冷汗。


我俩平安上岸,张公保当然不敢留下来。当地土著看到,也起身朝河面较宽的地方走——原来河面宽,河水就较浅。走到我面前,他们说:“你们华人胆量太大,这条是流沙河,每年几乎都有人或畜,丧身河底。” 我听了更惊慌,斥问为何刚才不说呢!他们说这是禁忌,到了河边就不能随便说话。我也不能说什么,只觉得“你的杖,你的竿,都安慰我”——《诗篇》这节经文真真实实的,呈现在我眼前,拯救了我们三人的老命。


这次的体验让我想起唐诗人王翰的名句:“醉卧沙场君莫笑,古来征战几人还”——刚才卧倒沙滩请不要见怪,因为这河不知吞噬了几多人。


▌作者附注:《诗篇》23:4-5 这两节经文,在我拙作《脂油满径》里,曾以“行过死荫幽谷”为题引用过了;这里再以《我也渡过了流沙河》为题,更详尽地叙述当年经历。

● 编按:作者黄启城,1936年生,半生在木材行业打拼,曾把所见所闻、个中省思编辑成书《森林情·原住民心》(文桥传播中心出版)。其他著作包括:《脂油满径》《青山依旧在》《余晖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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