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：黄子
图源：unsplash@chris-ried
瑞典作家拉格洛夫的儿童冒险故事，其中一篇，以柏拉图晚年《对话录》说到的雅典宿敌——亚特兰蒂斯大陆沉没为背景。
亚特兰蒂斯沉没之处，许多船只经过触礁沉没，有个水手沉入一座海底之城。
沉没的原因
骄傲、自大、贪婪是此城沉没的原因，居民所受的惩罚是永远不得安息。每逢星期天，钟声响起，全城都到华丽教堂做礼拜，然后在其它六天可以把上帝抛在脑后，以便互相欺诈、以不存在的货物交易。这些古代衣装的人，在教堂内彼此吹嘘炫耀。其实，城市已死，人人不过是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。水手看傻了眼，他必须小心不被发现，否则自己也会跟他们一样，变成行尸走肉，永远回不到人间，见不到阳光，享受爱情、亲情、生命，甚至死亡。
神话，或者童话，所描述的场景情节，常常看似荒诞不经，违背逻辑，活人怎么能沉入海中而不死呢？那个水手并非两栖动物，如何在水里畅然呼吸呢？如此呆板的头脑永远无法欣赏“黄河之水天上来”的美景，也无法感悟“朝如青丝暮成雪”时光飞逝。
神话童话的真实性在于神似而非形似。沉入水底的大国亚特兰蒂斯里的虚伪、狡诈、骄傲、虚荣，贪婪等等，集人性黑暗大成于一身的行尸走肉们，折射的不是今日东非肯尼亚北部的农民。肯尼亚农民正在遭受旱灾，农作物生产少得可怜，祸不单行，缺食缺水的河马、野牛、大象又把农民尚未收成的农作物啃尽摧毁。
亚特兰蒂斯在哪里？
亚特兰蒂斯那群行尸走肉，正活现欧美富裕国家，正天天活生生在亚洲经济年年增长的国家，所不同的是，星期天没有钟声响起，大家没有去教堂做礼拜。即使有钟声响起，那又关谁的事呢？大家根本不会也不想去做礼拜，因为不信上帝，也不信公义的上帝会审判世人所作所为。
如果星期天不必工作，更是人人大展身手的时刻：炫耀一件应该披在马戏团小丑身上的奇装异服，却穿在一国之相的政客身上；一个被马屁精誉为十分完美的夫人，只恨上帝只给她十根手指十根脚趾和一个河马的身躯，无论如何穿戴，一百年也来不及把一箱箱的奇珍异宝尽情秀在世人眼前；俗不可耐的达人男女，天天吃香喝辣，时时飞巴黎泰国血拼，挥霍的是做牛做马的阿公阿爸缩衣节食积攒下来的血汗。此外，无论在线上线下的大师、奸商、诈骗集团，总是魔高一丈地在骗在偷在窃。
骄傲、贪婪、炫耀、欺诈、冷漠、无情……我们又缺了哪一项？真正缺的，也是不屑的，是星期天敬虔礼拜这回事。上帝？有上帝，没上帝，谁在乎？
故事中沉到水底的水手，小心谨慎，不被发现，以免自己也变成永远不得安息的行尸走肉，没有机会重见天日，享受爱情亲情生命，以及上帝所设的安息日——享受哲学家巴斯卡所讲过的，“上帝造人时留了一个空间，除了上帝，没有其它东西可以填满，使人得满足和安息。”
可是，行尸走肉总是于乐而不倦，满足于当行尸走肉，谁在乎安息？这是异化、物化，各人自行其是的后现代啊！
本篇收录于黄子《测不透的丰富》（吉隆坡：文桥传播中心，2024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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