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负重前行

这本非主流、非学术的《负重前行》,

希望能在21世纪人类历史的惊心动魄时刻,

把这些宏观的文化冲突现象用微观的叙事记载下来。

图与文:拉结
已经被疫情笼罩超过一年半的马来西亚,截至7月3日总确诊人数76.5万,每日新增依然超过6千,居高不下,且有节节上升之势。因疫情死亡的人数超过5千人;用“肆虐”二字来形容这灾情一点也不为过。(编按:到8月下旬,每日确诊已逾2万,总数逾百万;死亡人数也已过万,更是触目惊心!)21世纪文明中的人类,不仅人身安全受威胁,行动自由受局限,连心理安全防线也逐渐被击垮;马来西亚自杀人数暴增(呈报案例平均每日4宗),白旗开始在各个角落飘起,让全国媒体看到了底层人民的无奈和心声。
可叹的是,在“白旗运动”¹中,华裔社群(甚至基督徒)依然偶有冷漠、嘲讽和不信任的声音。好撒玛利亚人的声音依然薄弱,对于友族和边缘群体的关怀似乎只停留在公益组织的层面;疫情似乎又加剧并凸显了马来西亚的贫富悬殊、族群对立和政治的腐败。在这百废待兴的景象中,这本书该如何结尾?是1200字可以总结得了的心情吗?我问自己。
回首这一年半来的文字,从“野地的花”般洒脱,到“负重前行”的执着,心境转换不在话下。去年一月份给武汉筹医疗物资,到后来三月份成立“安全地带”,到隔离酒店去当三周的前线志愿者,七月份,疫情归零封城解除后的几趟短期海岛旅游;年底疫情第二波到来,回到东马自我居家隔离,2021年初到美里的MULU国家公园的探险;到疫情第三波卷起,重启《安全地带》的服务宣传,志愿者招募和培训等,总是马不停蹄。而在高校的居家行政工作、线上教学、科研项目、文章发表等也是没有静止过。直到一周前,萌生年底想要离职休息的念头,领导担心我的压力有点超标,就“命令”我在学校假期间好好休假,不准查工作邮件、不准写文章、不准开会。
安全地带的海报(左);关闭期间的画作(右)
这样的“紧急刹车”,有点让人措手不及。因为封城期间,哪里都去不了,要在家里“休假”何其困难。“面壁思过”几天后,的确感觉有需要完全停下来几天,铁下心来,除了之前安排好的直播访谈、个案面谈及“安全地带”的事情外,学校的邮件一概不查、不回。原来还想躲到一家民宿去闭关“修炼”,但是因为有路障,不能跨区,只好赶紧请大妹帮忙网购拼图、油画材料和纸张——因为想起只有这两个爱好,可以让我在有限的空间里废寝忘食,“戒掉”工作上瘾(workaholism)。
这也充分说明了——在疫情期间的“自我照顾”(self-care),是一门深奥的学问。虽然是生活(living)的必需技巧,但在生存(survival)焦虑前,许多人舍弃或降低了对自身的爱护。常常在媒体访谈时提倡“control, compassion, creativity,cherish”(寻找掌控,关爱自我,创造当下,珍惜眼前)这几个“C原则”的我,居然也在疫情延续一年半之后出现“防疫疲惫”(pandemic fatigue),更何况那些缺乏社会心理支持和稳定收入的人们。由于心理压力增加,求助者增加,心理服务需求也剧增;研究也显示心理卫生工作者是在疫情期间容易枯竭(burnout)的职业群体。
话说自己的团队在疫情期间做了两次大规模的线上调研,一个和宗教心理有关,一个和文化耻感有关。我们发现,宗教虔诚度高的信徒,压力比较低;同时随着年龄的增长,应对压力的韧性也会成长。然而,目前防疫的公共措施多建立在西方的科学思维基础上,而大部分亚洲人对于“看不见”的病毒似乎无法完全“想象”;这也是许多原住民对外来“疫苗”不信任和质疑的原因。如果没有具体的公共卫生防疫指南、宗教信仰领袖给予正确的疫苗宣导和家族的自我约束力,疫情很可能会继续在群居部落里蔓延。
这就是我似是而非的“总结”。这本非主流、非学术的《负重前行》,希望能在21世纪人类历史的惊心动魄时刻,把这些宏观的文化冲突现象用微观的叙事记载下来;不一定是能让人读了励志的“心灵鸡汤”,而更多是留给读者一个转身的“背影”——“我在哪里?我可以为这个时代做什么”。共勉之。

1 民间自发的自救运动,鼓励断炊或绝望的家庭竖起白旗,向外界求助。目前得到民众广大的响应,纷纷伸出援手救济挂着白旗的家庭。

编:“野地的花”专栏文章已收集为作者新书《负重前行》的部分内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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